“你还要离开？”缪熙有些不解，自己终于恢复正常，伊恩也死了，难道不该是父子携手一致对外的时候？
“留下来，莫有钱。”
带着一点侥幸心理，莫有钱试探地抬起头，“父王，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希望你不要污染环境的臣史，还记得吗？他......”
“他说的，如今想来，或许是对的吧......为什么要问这个？”缪熙突然想到玖梨,“我不希望当初留下那个萝莉，其实是个错误。”
“......明白了。”
是啊，如果那时候就是被/操控的，又怎么会有妈妈的出现？
自己的爸爸 杀了玖梨的爸爸，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推脱的事实。
听到这几句对话的时候，玖梨手里的剑颤了一下，但看着莫有钱的脸，那份颤抖最终还是止住了。
至少不要在爸爸面前，当这一定要报的仇被解决的时候。
还是决定离开，缪熙不舍地看着莫有钱的背影，目光又很快恢复冷静。
“如果你要选择敌对，父王我，可绝不会心慈手软。”
“知道......”
甚至没有多余的标点，不过这一次，莫有钱终于不用再翻墙了。
一路无话，玖梨跟秋蕾默默跟在后面，很快，当离基地越来越近，他们也感受到了脚下的震动，比起伤感，三人脸色一变。
“快，有偷袭！”
天马上大亮，却突然有大团的乌云飘过，它们遮挡住明明可以倾泄而出的阳光，跑动令风声变得越发大了起来。
突然想起小时候，似乎有一次妈妈带了自己去海边，捡到一颗大贝壳，贴近耳朵的时候，里面听起来也是这种声音。
［是什么？这首歌。］小小的男孩子光着脚丫，沙滩湿且细腻着，很多在呼吸的小洞出现，顺着挖下去，便总能有些小小的收获。
［是大海的歌，环境越干净的时候，大海就唱得越大声。］年轻的女人微笑着，［但是环境不会永远干净，到了那个时候，大海也仍会唱歌，告诫自己和爱自己的人，无论如何，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
“永远，都不能放弃希望么......即便妈妈已经死了，是被莫有钱自己杀死了，也不可以放弃希望，对吗？”
有东西落在玖梨脸上，是潮湿的感觉。
很凉，却曾经带着温度。
爸爸的泪，很苦吧？
脚步倒是没有放慢，可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果然，还没到基地便听到了清晰的厮杀声音，此时机械族早已在苏小琪的带领下赶过来，粗落看下大概有几十台显示屏，他们不停放出红色射线，只要接触，皮肤便会被灼伤，尽管不致命，几下却也足以令人疼到失去力气。
见此情形，教官不得不冲了出去，只是即便人族队伍再训练有素，面对机械族跟小影队伍的进攻也难免失了优势，红色射线四处闪烁，薛淮也投身在混战之中，没什么武器，竟拿着大家练习时用到的木头刀。
突然，刚刚捕捉到教官身影的秋蕾发现有射线在向他逼近。
“教官小心！停下，赶快停下！”分贝很高，那是萝莉急了之后才会发出的超高音频，却仍是没人注意。
“别再打了，教官，伊恩死了，她已经死了，现在应该听命于真正的王！”
这句话终于令教官有些愣神。
“伊恩死了？！”
突然红色射线过来，他的肩膀部分随即出现一个被烧出的黑色小洞，还冒着几丝白烟。
“爸爸，让大家一起停下吧！”秋蕾急切地看着莫有钱，“拜托......”
“嗯！”莫有钱挥了挥手，“我喊123，大家一起停下！”机械族领头的人工智能显示屏投来接受指令的目光，教官也微微点头，随着“3”被喊出来，就像胶片被剪断般，一切影像都戛然而止。
捂着肩膀，教官看上去有些痛苦，但经年的战争令他不得不伪装起一切脆弱。
“秋蕾......你说，伊恩死了，是真的吗？”
茫茫的大海上面，一艘行驶在风雨中的船，它看到了灯塔，那是通往希望的路，可当真的行驶过去，灯塔灭了，无尽的黑暗里，甚至连曾经存在的位置都找寻不到。
“所以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毫无意义，对吗？”
不想直视那双铭刻在心脏上的眼睛，“不是的教官，爸爸说过，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没意义的事情存在。”
混战中的人族队伍成员们收好武器，慢慢聚集到教官身边，大都带着被烧焦的痕迹，或混着少许血迹，但没有人死去，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消息。
目送教官缓缓离开，下一次见面会很近吗？秋蕾不知道，玖梨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又跟雾光汇合，小影简单查看一下所有队员的情况。
“昨晚辛苦了，大家都很厉害。”后续整理还要持续一阵，林总帮忙大家煮好热水，宁神助眠，白天也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薛淮，你这次让我很意外。”
“真，真的吗？”有红晕爬上脸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勇敢地冲出来了，大概想到了薛沐，这是她曾经奋战过的地方，也是自己希望她永远都不用再次奋战的地方。
一片忙碌里面，莫有钱的心绪却怎么都难以平静。
坐在一片背光的山坳里，雾气沉沉，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做过的一个梦。
黑袍已经消失的另一重人格告诉自己，来不及了，前面是冰凉的湖水，对岸，对岸是谁？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轻女人，看不清脸的年轻女人，是妈妈吗？那个时候，自己还做着能见妈妈的美梦。
果然，再见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秋蕾悄悄走过来，又故意有些笨拙地坐在莫有钱身边，“爸爸，你看远处的山丘，好看吗？”
云在上面投下影子，似乎是葱绿着的，有云投下它们的阴影，又在风的催促下不停前行。
会不会，那是歪歪跟她哥哥曾经奔跑过的草地？无论是不是，至少风，应该还是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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