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人来人往。
可人们都不在意道袍打扮的清白与爆炸头无敌。
这纯粹是超凡记忆遗忘机制在起作用。
人们会自行淡忘超凡者身上的特异部分。
在那天，无敌问陆离：“既然陆离师傅你认识天道，难道，那一次龙王的事，真的是你解决得吗？”
陆离无奈地叹道：“除了我，还能有谁？话说，哪天有空，我总归是要去向龙王要钱的，他还没有给我钱呢。”
无敌说：“龙王在神都，英雄协会本部也在那，要不，以后我也跟师傅你一起去吧？”
陆离摇了摇头：“未来的事，都太遥远了，说不清。还是，先说正事吧。”
这时，无敌还在打岔：“如果师傅要讨债，那风都首富家那一次，你要怎么办呢？”
陆离皱了皱眉，想起了那个待自己还不错、却因信任他而心魔加重的老爷子。
他说：“老爷子心魔太重，情况要缓缓，等老爷子啥时候能走出困境了，我再去拉他一把。现在，我救不了他的。我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强了。”
无敌却摇头道：“那天，师傅只是挥舞了一下剑，什么都不做——”
陆离罕见地打断他人的话。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一点半。
他着急道：“少废话！内行看门道，我那一剑，只有剑道修为精深的人才看出其中奥妙，你现在还是难以看出。无敌，现在咱们应该说起正事了。我们该选衣服了。”
这时，清白也着急道：“对了，陆离哥哥，我也要选！我家师尊说了，我到了风都，就要靠你来照顾我了。”
陆离无奈：“你都这么大了，男女有别，我怎么能照顾你呢？如果是选个衣服，我男的怎么帮你选呢？我给你钱，你随便去挑吧？对了，你有手机吗？”
清白皱眉道：“邪魔歪道之物，我不用也。”
陆离再问：“那你有钱吗？”
“世俗之物，我不问也！”清白得意地翘起小脸蛋。
陆离看她这副得意劲，他便问她：“财侣法地，你不在乎财富的吗？”
清白愣了愣，然后，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意啊。江上清风，山间明月，我都在乎。人们在意俗世的小财富，我在意自然的大财富，享受着师尊所说的造物主之无尽藏也。我这么富有，还要什么财富呢？”
说到这里，她越发得意微笑了起来，她还念起了诗来：“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
陆离对她的这一番竟无言以对，知晓对方评价事物的标准与众不同。
陆离也不由微笑道：“可是，如今，你清白已经不是山间客了。你现在只是一个人间的小女生秦云曦了。你在万丈红尘中生活，总归是要用到金钱的吧？”
清白闻言忽然大悲了起来，她忽神色失落地说：“我不懂师尊为什么要叫我下山……”
陆离看她这样子，他说：“或许，你师傅是不想让你走他的错路？”
清白着急道：“我师傅不可能走错路的。”
陆离摇头道：“你师傅去得太尽了。他只有天道，没有人道了。”
可是，小女孩抬起脸看陆离，她问：“可人不应该是一种理应当被超越的东西吗？人道弱小，天道永恒。难道我们不应该舍弃人道，去追求天道呢？”
陆离说：“人道，天道，天人之道。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存在，无，变易。这一切的一切，你难道不明白吗？你还是看山不是山啊。所谓的天道不过是人这个主体构建出来的主观理论，依旧是人道，总归是要复归于人的。你家师傅之所以没有帝皇那么强大，全在于他的异能局限了他，让他只在乎天道。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就没有改变的机会了，因为他太强了。除非散功，他才有重新回归天人大道的可能。可惜，现在的他还要镇守仙都，没这个机会。而正因为自身遗憾，他才让你这个徒弟走下人间，要你不要走他的错路，要你去感悟人道，要你去尝试走那天人合一的道路。你现在可明白了？”
清白又问：“大致明白了。可是，人间只有人道，山间只有天道，我又该如何人山合一，成为仙人呢？”
陆离看向商场中形形色色的人群，他说：“在人间，人和商品一样，具有二重性，分别具有自然属性与社会属性。自然是天，社会是人。在灵能时代中，在人际交往中，人们只在乎人的社会属性，并不在乎人的自然属性。很多事，说起来复杂，你或许只要知道一点。在自由人联合体建立起来的那一天，人与自然将会化作同一之物，人道与天道将会合一，天人合一的自由王国将会到来了。到了那一天，如果你在此之前一直感悟人间红尘，你或许就会在那个瞬间明白何为天人之道。这就是你师尊要你下山的原因，他看见了道果的即将诞生，才让你红尘炼心，借此成道的。”
清白顿悟了，她忽感叹道：“那陆离先生，你本不是修道客，又如何知道这些呢？”
陆离笑道：“你不是知道的吗？我跟了帝皇这么多年，帝皇年少时就成就了五德真君的果位，当他大成时，他已经逼近了天尊级视野，还执掌着天帝权柄——人皇帝剑，可与三皇五帝比肩。跟着他，你说，我会不了解这些事吗？天道，道，说白了，不过就是辩证法的根源。辩证法不是道，辩证法只是过去大道在理论上的表现。太多的话，我也不必多说。我跟着帝皇走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道理不知道？”
清白对此叹道：“怪不得师尊说的，帝皇若想要成神，那么，他会成为这个世界最为强大与恐怖的神灵至尊。可是，他却为我们这些人牺牲…我虽然向往他，但不明白他的用意，他的境界太高了。”
陆离皱眉道：“帝皇的境界不高的。人人都能成为他，真不高的。你只是因为不了解他，你才会认为他境界高的。帝皇是个无知的人，他自己都是这么说的，帝皇是有局限性的。崇拜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因不理解，你才会去崇拜。当一切关系清晰明了之时，任何形式的拜物教都将烟消云散。”
清白听完陆离这番话后就愣住了。
她在山上没有接触过这套话语体系，一时间，她的三观受到了冲击，由此，就愣住了。
而最近苦读帝皇著作的甄英雄忽说：“或许，清白小姐你应该去念个高中，去好好学学帝皇的经典著作《人类学批判》，或许，那里有你要的成仙之秘。”
陆离深深地看了一眼无敌，发觉了无敌不寻常的地方。
然后，清白双瞳中燃起明亮的火来，她说：“那我倒要看看，帝皇的道藏究竟有多强？师尊说帝皇是最强者，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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