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五原本要离开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关店外兑？”
“是啊……”掌柜下意识的接口，说完才觉得不对，赶忙的捂上了嘴。
林拾五见状笑了笑：“这是，还不能说？”
掌柜面色尴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好。
“我原是想着，这酒楼若是外兑的价格合适，就做了这桩生意……”林拾五声音恰到好处的停下：“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她起身不再停留。
“诶！小娘子留步！”掌柜犹豫了几息，还是追上去喊了一声：“这，原本确实是不能说的，怕对面的听去了，又更嚣张起来。”
他一脸苦色：“可既然都叫小娘子知晓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说着就打发了店小二一声：“宝泉，去府上请东家过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掌柜对林拾五做了个请的动作：“小娘子若是有意向，不妨屋里请，咱们坐下来，详谈详谈！”
林拾五道：“可以啊。”
她跟洛棠，随着掌柜一起上了二楼的包厢。
掌柜给主厨使了个眼色，又亲自泡了茶。
“小娘子喝茶。”
他给林拾五倒了茶，想了想，又给洛棠也倒了一杯：“小郎君也请！”
实在是洛棠这一身行头，不像是什么寻常的小厮伴当。
甭管怎么说，客气总没错。
“有劳掌柜。”
……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息。
掌柜尴尬的笑了两声：“还未问过小娘子名讳？”
说着，又一脸歉疚谦卑的样子：“瞧我，也没说做个自我介绍。小人姓郑，单字一个桓。”
“郑掌柜。”林拾五客气的笑笑：“我是林拾五，目前住在玉柳胡同！”
她笑了一声：“咱们刚刚才签了契，这转头又要互相介绍，可见这契约签的草率。”
“是我的不是……”郑恒忙不迭的道歉。
只是总觉得林拾五这个名字，好像哪里有些耳熟？
但他一时也没想起来，便也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小人先给您介绍一下，咱们这酒楼？”郑掌柜试探着问。
林拾五嗯了一声：“可以啊。”
“咱们这家酒楼，东家姓方，本家是京城里的。方老爷好田园风水，就携家带口的，来到了咱们百林镇定居。”
郑恒说起方家的时候，面上隐隐有些骄傲的神色。
“方老爷名下的产业很多，但多在府城，在咱们百林镇的，就只有这么一家酒楼。”
他越说底气越浓：“这酒楼起初也不是为了赚银子开的，纯粹是为了方老爷一家，能吃上顺口的饭菜……”
郑恒逐渐凡尔赛起来。
“这没想到，咱们酒楼一开起来，便在百林镇大受欢迎，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笑呵呵讲着酒楼过去的丰功伟绩：“原本这条街，也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多亏是咱们这家酒楼带动了客流，这才逐渐形成了如此规模……”
林拾五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打断他：“所以，现在的生意又是如何？稳定的老顾客有多少？招牌菜有多少？近些年，可有研制过新菜？新菜又有多少？”
她搁下茶杯：“最重要的是，贵酒楼打算以多少钱外兑？是单以酒楼售出，还是连着地皮一起，全部外兑？”
郑恒：……
他声音卡了一下，喃喃动着嘴，却好半天没能说出来话。
好在是主厨很快就端着托盘上来：“小娘子，郑掌柜。”
他将上面的三样点心小食拿了上来。
“刚出锅的，您们尝尝。”
郑恒回过神来，再次堆起笑容：“对，尝尝，咱们家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
他赔着笑道：“咱们边吃边说。”
正说着，店小二就带了一个年轻的公子过来。
“二少爷！”
郑恒立马起身恭敬的喊了一声，并主动介绍起来：“小娘子，这是我们东家方二少爷。二少爷，这位是林拾五林小娘子。”
“方二少爷好。”林拾五淡淡的说了一句。
“林小娘子同好……”方宁的目光，在林拾五面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洛棠的身上：“宋家表哥。”
？？？
林拾五略有些意外的看向洛棠。
“方二少喊错了。”洛棠面不改色的开口：“在下现在姓洛，单字一个棠，已经与宋家没了关系。”
“宋表哥何必如此翻脸无情？”方二少嘴上疑惑，实则却是充满了敌意：“好歹我姑母一家将宋表哥养大一场，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点苦劳吧？怎么宋表哥如今，不仅连姓氏改了，提也不让人提？”
“方二少想说我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直说就好，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洛棠嗤笑了一声：“要与我断绝关系的，是你姑母一家，警告我若还要些脸面，就该再也不出现在宋家面前，不以宋家人自称的，也是你姑母一家。
怎么到了方二少这里，我遵从你姑母一家的话行事，却成了不知感恩戴德呢？”
“我可没说你不知感恩戴德，是你自己说的。”方宁一脸嘲讽：“可见你心里，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洛棠还要回嘴，林拾五放下手上的半块糕点：“这点心味道一般，看来，刚刚没有试菜就定下席面，是我草率了。”
她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慢悠悠的起身：“咱们走吧，趁着时候还早，再重新订一下席面要紧。”
洛棠立马乖巧的应了声：“好。”看都不再看方宁一眼。
郑恒在一旁傻了眼：“二少爷！”
这可是好不容易来的单子啊！！
早知道他就不让宝泉去请人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小娘子且慢……”方宁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忙上前去拦。
他赔着笑道：“这怎么话还没说，小娘子就要走，咱不是还要谈生意的吗？”
“话还没说么？”林拾五似笑非笑的看他：“可刚刚，我似乎已经听到方二少爷说了不少的话。”
“不是，我刚刚那是……”方宁想要辩驳几句，郑恒忙拉住他，给他使眼色：“道歉啊！”
方宁脸色黑了下来，斥了郑恒一句：“本少爷还不用你来教做事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郑恒：……
他脸色一下子就变的很精彩。
“郑掌柜可要记得，我们的席面不要了。”林拾五淡淡的说道：“定金就当时给郑掌柜的补偿了，虽然这事儿说起来，应该是你们违约才对。
可我大度，愿意退让一步，只忘贵酒楼日后，不要死皮赖脸的找我才好。”
原想着会是一桩好生意。
结果碰到这么一个晦气玩意儿……
“告辞！”
林拾五脸色很不好，心里更是盘算起来，要怎么给这方家一个深刻的教训。
她的洛棠，岂是他们能看轻嘲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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