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合作......”听见沈夜居然就这样改换了口风, 纪歌眼睛瞬间成了豆豆眼, 抓了抓头发，看着自己的手心一时有点儿不怎么确定了。
“算了, 对于流月城而言你终归是个隐患。”沈夜呵呵一笑，相处间也算是摸到了曾经的偃甲人木讷表面下的一些真性情。
发呆走神那是常有的事，转头你还找不出错处来, 只因顶着张正经的面孔太容易扯空。
如此一来, 即使和这人合作对于流月城而言更加有利而可控，但这个不靠谱的风险他可担当不起。
下界是否还有魔，能否找到一个比起砺罂更加合适操控、用于使烈山部人感染魔气得以在下界生存的魔这都还需两说, 而纪歌口中的神农后裔孙辈的魔族, 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这样的举动让砺罂稍微放心了些, 进而不得不开口道：“大祭司，此人留不得, 你若是还想继续与我的合作, 那便——”
“那便怎样？”沈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言辞间威压全开, 只四个字就让砺罂终于想起了曾经的合作他们虽是互相试探，但眼前的人类还是占据了上风, “要是想让改造矩木枝、让它能够承载下界七情的实验顺利进行，你便不要给本座发出如此聒噪的声音。”
“......呵呵，我只拭目以待。”砺罂不恼, 确认了沈夜并无要撕毁与他的合作, 且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纪歌时, 他就以为这是对方针对身处谢衣阵营的偃甲人下的一个套罢了。
要说心魔从魔域来到人间这样久，唯一能够入了他的眼的人类便只在这流月城之中，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对沈夜多做防备，从一开始的谈判到最后的合作达成让他看清楚了这人是怎样做到在绝境中置身事外。
和他合作是唯一出路的这个绝境也能让对方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砺罂理智下来后就能够笃定他不会轻言放弃转而投向别人，毕竟第一例能够自如生存在下界的烈山部人已经存在了，而对方还未拿出任何证据来。
更何况，这又是站在背叛了他的宝贝逆徒那边的人呢。
见到砺罂从激动到被安抚下来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纪歌只能感叹一声这不愧是谢衣的师尊、如今流月城的大祭司，砺罂的每一个反应都被他给预料在手中。
要不是他收到了密聊让他稍安勿躁，那大概他是真的要慌一慌了。
[沈夜]悄悄对你说：稍后本座需安抚砺罂情绪，正向对他妥协只会让砺罂得寸进尺且不信任本座。
[沈夜]悄悄对你说：如此一来你若是相信本座，便作不敌之状让偃甲关机一段时间，若是不相信，自可趁机离去。
你悄悄对[沈夜]说：1。
[沈夜]悄悄对你说：......这是何解？
你悄悄对[沈夜]说：......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囧然反应过来旁人并不能直接理解他这扣1是什么意思，尴尬了一瞬纪歌也就马上解释，且不知不觉间就和沈夜亲自释放出来的召唤兽开始演戏给砺罂看。
在砺罂面前沈夜自是谨慎至极，以藤蔓纠结着石块，从地面上如同潜伏着的蛇类一般蜿蜒升起的召唤兽也是实打实地在攻击，纪歌试探地打了几发夺魄箭后，追加了一发逐星箭将忽而从身旁升起的另一只召唤兽击退后立刻鸟翔挂在了半空之中，千机匣抬起，匣口就是对准了沈夜身上的要害。
凌冽的箭雨即将来临之前，忽而出现的尖锐藤蔓便是从空中直直往下贯穿了他的飞鸢，如断了线的风筝甩落在了地上，未等他再爬起来，以阵法之术忽而出现在背后的沈夜则已将剑轻轻向外推出，剑柄击中了偃甲腰部的核心控件。
“你可以，休息了。”轻而状似温柔的话从耳畔传来，纪歌眼前黑去之前就见沈夜甩了一下剑尖后将手中剑收了起来，眼中思量的事复杂难懂，但......好像他也被骗了？！
别吧？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说好的手拉手一起解决心魔解决流月城问题完美处理家庭问题的呢？！
收起了失去控制还真就是一堆精贵材料的偃甲人，沈夜在砺罂似乎不怎么满意的眼神中冷笑了一声，直直离开了寂静之间。
而砺罂到底是没有出声阻拦他。
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沈夜看着偃甲人真·乖巧而无神地仰面躺在地上，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没有注入灵力让偃甲重启。
“果然......谢衣交的朋友就和他一般天真。”仿佛是自嘲般地笑了笑，重新拾起偃甲将之妥当收入了自己的收藏室中，沈夜妥帖关拢了收藏室的门，“不过这倒也是个新的契机。”
曾经的流月城只有一条看似能挣扎一番的道路，其他别无选择，因而即使是与爱徒决裂，将自身的未来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沈夜也还是选择了与心魔结盟，即使再来一次也是这个选择。
如今谢衣还未能在下界寻到甚么两全之法，他这里倒是有了眉目。
目光停留在窗外寂静夜色中的矩木之上，沈夜双目蕴含着深色，就好似月亮被云层遮蔽时暗淡无光的夜空。
只是时机未到，一切都还是空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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