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父兄会怎么处置这命牌,或许他们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但不知情为最好,也就不必在这上面费心思、做抉择。萧琰觉得,这事由她来做抉择就好,何必将父兄陷入两难之境。
所以沈清猗也不要知道:她不知道,这事就与她无干。
萧琰目光里带着恳切。
沈清猗已经知道那是什么,见她这着紧模样,心中又一片冰凉,怔忪一会,哑声说道:“好,很好。”
她对你果然情深得紧。
连命牌都给了你!
“你的呢?”她冷笑,“在她那?”
萧琰没吱声,没吱声就等于承认了。
有些事不说出来,就可以当不知道。姊姊你就当不知道吧。
萧琰伸手抱住沈清猗的腰,“姊姊,这事就这么过去,好么?姊姊,我们今天只是赏花。”
沈清猗冷笑一声。
“别抱我。”
她伸手撑在她胸骨上,要坐起来。
萧琰觉得她仍在生气,身子一翻,侧身抱着她,柔软的唇挨在她脸颊边,“姊姊你就别气了,啊——”那个啊音软绵绵的,就像甜糯糕,又甜又软还黏乎。
沈清猗想将糯糕糊她一脸!
心里却乱了。
她的唇就在自己脸颊边,只要微侧过去就能吻着,这让沈清猗有些意乱,心里痛怒还未去,乱成一团糟,气恨下掐她手臂,“放手。”
“那你还生气不?”萧琰却不放开她,亮晶晶的眼睛凑过去看她。
沈清猗心里冷笑,不生气?她会答应说“不生气”?萧悦之你做梦!这账以后再跟你算!下了狠劲掐她手臂,“放手。”
萧琰笑道:“不放。”总要磨得姊姊不生气才好。
沈清猗气怒揪她耳朵,又想咬她,却不能咬,气极,狠狠打她背上。
萧琰当挠痒痒一般,还担心她把手打痛了,说道:“以后你用铁尺子打我,今天就先消消气。”
沈清猗恼道:“打断你的手。”
萧琰摸着她腰,说道:“你这么瘦,哪能打断我的手。你看,我还没跟你生气呢,消瘦这么多。你看你这腰,都真成楚腰了。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姊姊,难道有谁爱你细腰?”
沈清猗呸一声,“你才爱细腰。”
萧琰噗哧笑出,“我可不是楚王,我不爱细腰。姊姊,你还是丰盈一点好。”
沈清猗抬手打她,“乱用词。”
“好,我不乱用词。”
萧琰顿了一顿,说道:“姊姊是因为阿兄生气?嗯,魏五娘子有孕,姊姊,你,生气吗?”
沈清猗伸手推开她。
萧琰这回没再抱着不放,松了手,随着沈清猗坐起来。
沈清猗理了理衣襟,抬头看她,神色平静,声音也回复清冷,“我不会为这个伤心,也不会为这个生气。”她声音停了一停,眸光坦然又冷静,“我不会跟你四哥有子嗣。”她敛了下眸,“我和你四哥,很早就分房了。今后,也不会再同房。”
萧琰吃惊,“这、这是为什么?”
沈清猗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这话说的无头无尾,萧琰却懂了。
因为四哥有了妾,和其他女人有了关系,所以姊姊不愿意与四哥同床了。
这一点或许别人不理解,萧琰却理解。换了她,也是不愿意的。
萧琰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你们怎么办?”只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
萧琰惘然,觉得好头痛。
沈清猗沉了脸,眸子一冷,“我和你四哥的事,你别管。管好你自己!”说着眸子更冷,冷锐凝成冰刃,说话一字一字的,“别再,酒后、乱性!”
萧琰一噎,怎么又扯到她这事了?
抬手扶了下额,弱声道:“姊姊,我真不会了。”
沈清猗哼一声,伸手理她的衣襟。
萧琰身子一缩,沈清猗冷视她一眼,“不会动她的东西,你怕什么?”
萧琰干笑一声,不动了,任由沈清猗为自己平整微乱的衣襟。沈清猗又往下理了腰带、香囊、玉佩,平展压乱的外袍,幸而是滑缎,不起褶皱。
萧琰也伸手为沈清猗平整拉直压乱的裙袄和氅衣。
两人互相整理衣服时,不可避免的挨得很近,呼吸相闻,沈清猗气息微乱,便想到她和李毓祯何止这般接近,全身都摸光了,什么都做了,不由气得心又梗痛。“萧悦之!”她恼恨道。
“姊姊,我以后真不会了。”萧琰保证道。
沈清猗暗暗咬牙,平复心中情绪,沉默了会,回头叫了声“白苏”。
“少夫人。”白苏应声过来,见十七郎君发髻有些乱,少夫人绾得齐整的发髻也有几缕散发落下来。
想起方才添茶时,两人似乎生了口角……这是打架了?跟着心里又一哂,少夫人用眼神就能冻死人,十七郎君应该是不敢硬抗的,所以,这会十七郎君的发髻比较乱,是被少夫人教训了?白苏想着又有些笑意,觉得这样也好,少夫人和十七郎君一起时,总是生动些,没有那么冷清。
沈清猗吩咐道:“让赤芍将妆匣拿进来。”
“喏。”白苏转身出了屏风,须臾带着赤芍过来,赤芍手中捧着梳妆匣子,这是侍婢必须携带的物件之一。沈清猗从匣中取出象牙梳子,冷目看萧琰,声音寒冽,“坐榻边去。”
萧琰刚惹了她生气,这会怎敢劳她为自己梳发,伸手道:“姊姊,我自己梳吧。”沈清猗冷冷声气,“坐好。”
萧琰不敢多话,走到榻边端正坐下。
沈清猗跪坐在榻上,解了她发髻,重新梳好、绾髻,戴好小冠,插入簪子。又坐到另一边,由白苏给自己解了发,重新挽髻,插上白玉步摇。问道:“几时了?”
赤芍出到池榭外,看了婢女带的小摆钟,入内回答,“禀少夫人,午时将一刻了。”
府中家宴定在午正时分。
“还不穿衣?”沈清猗冷冷道。
萧琰“喛”一声,取了氅衣穿上。
沈清猗去小阁子里“更衣”,入到帷帐后,她立在金镶马桶边,从袖里掏出手巾,闷在心口的一口血猛然喷出来。她用白巾拭净唇上的血渍,看着巾上那团鲜血,神色哀绝痛楚,眼中却有冰冷的杀意。
她将手巾塞入衣袖,拉了马桶绳,听着冲水声,她闭了下眼,待转出帷帐时脸上已经一派清冷,看不出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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