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甲尚布想到这里,就对青唐王说道:“僧门与大王虽是一荣俱荣,却不是一死俱死。”
这话点醒了格桑达玛,让他眼神一凛。
另一位年老的部族长也跟着道:“大王不能将希望全放在大昭寺上。僧门有僧门的考量,未必会为了大王拼死力搏。”
又一位部族长道:“大王要早做打算呀。唐人擅攻坚城,咱们多日困守,城墙已破损,越守下去,死的人越多。我青唐勇士,是高原上的鹰,这墙里不是咱们的战场啊。”
格桑达玛最信重的长子也劝父亲,“阿帕,还是弃城吧。青唐这么辽阔,往西尽可以有地方去。只要有部族有人口,养个十几年,咱们又能卷土重来。何必在这那曲城内困死?只要有阿帕在,有青唐王,咱们青唐就在。”
格桑达玛脸色青白不定,时而踌躇,时而眼冒凶光,心中难决。
一名侍卫飞奔进来禀报:唐军攻上北城头了,守军正在城头激战!
眼见情况危急,臣属和部族长都纷纷劝说起来:“大王,不能犹豫了!”“再拖下去就迟了!”“大王,快下决断吧!”……
还是论甲尚布一句话击中格桑达玛心坎,“唐军大举进攻,逻些那边肯定不轻松,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与大王难兄难弟了。大王若早据了西边,以后复吐蕃,就占了优势。”
他说的“西边”是指象同。青唐和逻些都在吐蕃的偏东部,它们的西边是更广阔的高原,占了吐蕃近一半的地方。从那曲城西去一千五百里,翻过斜亘青唐域西部的大羌雪山,就是象同。因为高原西部的水草和气候比不上东部,部族和人口要少得多,还有很多地方是无人区,对于躲避唐军却是有利的。
格桑达玛一向认为自己比兄长强,所以和他争位,当然更看不起他那两个侄子——如果他的青唐守不住,那两个怂货还能守住逻些?哼,迟早要逃!要么南去雅隆,要么西去象同。他若先去了象同,无论丹巴、俄松去雅隆或象同,他都先了一步,以后复吐蕃也是他的势大。总不成他在这边和唐军死磕,最后便宜了两个怂货侄子吧!
想到这里,格桑达玛立刻果决了,派出两支亲兵队伍去城外骑兵战场传令,命令两位主将分兵往南撤,又令臣属各回各部,准备跑路。
跑路也不能跑得大张旗鼓,城头上还需要守兵抵挡唐军,那些老弱伤残的就丢了,还有一部分勇士也要心痛舍弃,由他们抵挡住唐军的攻城和追击。
各部族长早在两日前守城危急时就存了跑路的心思,暗地里都收拾了行李悄悄装车,格桑达玛的妻儿们也不例外,只瞒着他一人。弃城的命令下达后,很快一队队马车就在各家亲兵的护卫下,往南城驰去。
格桑达玛又亲去曲昭寺见德贡大上师,劝说僧门一起西去象同。
钵教就是从古早的象同王国起源,比他们吐蕃王朝的历史还久远,他若去象同,就要防着钵教的刺杀,扯上僧门一起,就多了一个护身符。如果僧门不和他同进退,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改信钵教。
他们吐蕃人原就是信钵教的,只因伟大的松赞大赞普开始倡佛,经过数代赞普扶持,与钵教势力对抗,僧门才在吐蕃兴盛势大,如果因时势所逼,他弃僧门改信钵教,那也是“幡然悔悟”回归先代信仰,有改信的道理。只是要让钵教接纳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利益罢了。
但格桑达玛没有说动德贡大上师,他拒绝了西去之议。
格桑达玛失望的走了。
德贡大上师的小弟子不解,“师傅为何拒绝青唐王呢?”
西去不好吗?总比重新扶持一个势力好。
德贡大上师眼也不抬的吩咐旁边瞑目似睡的护法上师,“让所有僧侣从地道出城。”
护法上师睁开眼皮,合什一礼,起身便去。德贡大上师这才看向自己的弟子,声音冷淡的说道:“你当他们走得了么?”
曲吉一凛,“师傅是说……”
他心里抹冷汗,难怪师傅不肯应青唐王,原来是料定他走不脱。
德贡大上师冷笑一声,“佛不渡无信者。”格桑达玛若信佛虔诚,就该痛哭涕零的请求不要抛弃他们,哪会听了他的拒绝便失望离去?分明已存了异志!这等首鼠两端之徒,佛门可不庇护他们。如此也好,让他们吸引唐军的注意力,给佛门献出最后的贡献。
曲昭寺的僧侣们从地道里悄悄撤走了。
德贡大上师的神识同时出现在激战的上师和金刚法师脑海中。
……
攻上北城头的唐军越来越多。
阻挡唐军登城的高手力量,僧门的红衣僧侣在渐渐减少,有的僧侣被武骑将军击落城下,便不见了人影。
与武将上将军激战的僧门上师被击飞出去,顺势念诵真言挟风雷而去,武骑上将军追之不及。
僧门高手的撤走让北城很快陷落。
唐军攻下北城打开城门,重骑兵轰轰冲入,跟着是步兵,冲入后向四城而去,军中通译举着扩音器用吐蕃语一路高喊:
“青唐王弃城逃走了!”
“部族长逃走了!”
“德贡大上师率大昭寺僧侣逃走了!”
“留下来的人被青唐王抛弃了!”
“留下来的人被大昭寺的佛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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