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拿着的毛笔又动了，轻轻的在那麻雀的眼睛出点了两下，顿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扑棱棱……一只灰色的麻雀双翅拍打，居然就从白纸上飞了出去，它第一次见人，惊恐无比，飞的极快，一下子就冲出了宫阙外，直奔天际而去。
“可恨，可恨，可恨……”红袍男连连三声低喝，眼睛死死的盯着天上急速远去的灰色麻雀背影，但那麻雀在天际只是一个黑点了，也不知道他是对着飞走的麻雀说，还是对整个天穹说话。
老仆打扮的老者不发一言，甚至连呼吸声都没了，整个人噤若寒蝉，似乎被吓得不轻。
片刻后，穿着血红袍子的中年男子笑了一下，似乎自嘲一般，而后继续作画，仍然画的是一只灰色的麻雀，随口问道：“那帮人怎么样了？”
“那个傻子还是傻子，没有什么不对，那个女人的进境倒是非同小可，就算在中土大地上，也堪称奇才，是皇朝天女，大教圣女般的人物。那俊美男子，心狠手辣，手段高强，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我们不可小觑，就算是大人亲自出手，恐怕也很难将其镇压。”老仆说道，声音略带震惊。
“哦？！”血色红袍中年男子眉毛一挑，随后又点点头，似乎算是认可：“你不是说有四个人，最后一个人呢？”
“他来的时候，是昏迷的状态，曾有一段时间，其他人都离去，只把他放在竹屋内，我本想靠近竹屋，却被结界所阻，为竹屋布下结界的人，正是前面老奴所说的俊美男子。”老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昏迷之人已经醒来，不过这个人，老仆说不准。”
“说不准？你居然也有说不准的人？”血红袍子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他的这一笑，非常的夸张，裂开大嘴，露出满嘴白森森幽光森然的锋利牙齿，就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那就说说你对这个人的感觉。”
老仆身体发抖，虽然已经对面前的人熟悉无比，可每一次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后，他整个人仍然不可抑制的恐惧起来。
试问，一个年轻时在中原大地上，在九位大教圣子圣女同时出手的围攻下，全身而退的人，怎么能令人不感觉恐惧呢？若非因为那件事，这个可怕的男人是绝不会隐居在这里的，做一个小小的山神，寄情书画。每日又自嘲般的骂自己几句。
所以，老仆本能的声音微微发抖道：“观那人气度，非同小可，他的行为极度怪异，看着万物众生的那种眼神……”
“眼神？”红袍男子好奇道，他停下笔，认真的看向旁边这个跟了他很久的老仆人。
老奴的脑海中止不住的闪过那个人采摘金色莲花前的那种神情，充满了怜悯、同情、悲伤、忧郁……
“那种目光神情，令人不寒而栗。”老仆人身体发抖的更加厉害，声音也断断续续：“他的眼睛里明明充满了感情，甚至爱意，可他却毫不犹豫的结束别人的性命，他的心，老奴看不清，他的那种情绪不该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老奴觉得他可能是某些可怕存在的转世，不，那更不可能了……”
老仆人说到这里，停住了。
红袍男子也不催促，耐心等待，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手稳稳拿住的毛笔，笔尖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老奴很难形容这个人，总之他给老奴的感觉，是极其可怕，但这种可怕却不是来自于神通法术修为境界，而是……就像是来自冥冥之中的本能畏惧一般。”老仆人道，语速快了一下。
“本能？”红袍男子道。
“在看到那个人时，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真正的鸟雀，而他却是一个人，真真正正，堂堂正正的一个人。”
“醒来！”红袍男子抬起手，轻轻拍在老仆人的肩膀上，令他激灵灵打了个颤抖。
“老奴失态了，还望大人恕罪。”老仆人大吃一惊。
“你说的这个人很有意思。”红袍男子话锋一转。
“在他的身上，老奴看到了几分大人年轻时的风采，但也仅仅只是相似罢了，绝对无法与大人相提并论。”老仆人说道，大拍马屁，心中松了一口气。
“魔道？”红袍男子问道。
“不，他绝不是魔道，没有魔道的霸道狠辣，也不像仙道，没有仙道的逍遥飘渺，更不像神道，没有神道的冷漠无情，他就像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拥有七情六欲的人。可他却偏偏拥有着神魔才有的力量，这应该就是令老奴产生怪异感觉的原因。”老仆人喃喃道，他好不容易从那种神思紊乱的危险境地被唤醒，可每一次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人采摘金莲的那一幕，他就又慢慢陷入无尽的迷茫之中，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连他的道心都产生了动摇。
“这样的话，就更有意思了，我倒是很想见见你说的这个人，一个拥有神魔力量的普通人，天地造物可真是神奇啊……”血泡男子笑道，合上了嘴巴，收敛白森森的牙齿，转头又看向书桌上的白纸，提起毛笔，又开始在作画。
“不好了，有人闯入无量山脉的死亡禁地！”忽然，一只灰色的鸟雀从远处飞了过来，盘旋在宫阙外，大喊大叫，惊恐不已：“里面的神魔都要被放出来了，山神大人救命啊，无量山脉要完了……”
红袍男子与老仆人齐齐抬头，露出惊色。
两人不说二话，化成两道神虹，腾空远去，快速接近死亡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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